上邪

一己之私（六）

（十五）

  韩信做事向来讲求速度，以不可阻挡之势，雷厉风行，一击致命

  囚禁的第七天，刘邦啐了那一口后，他抽肿了刘邦的脸，折断了刘邦的四肢，将疼的抽搐的刘邦用铁链吊起，无视刘邦惨白的脸色和不停滚落的泪珠，用黑布绑住刘邦的眼睛后，关上了宫殿的大门

  也将无边的黑暗和寂静关了进去

  他每天会给刘邦灌碗稀粥，保证刘邦还能喘气

  紫发的少年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，却始终一言不发

  韩信并不担心，他在掐着天数，等刘邦最终求饶的那天

  饥饿不是这惩罚的主题，黑暗才是

  无边无尽的黑暗，不知日升月落，不知今夕何年，与此为伴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，静到整个世界都渐渐消弭，静到怀疑任何事物的存在，静到感觉自己正逐渐分裂，与黑暗相融

  龙族审判有罪的族人时，最恐怖的刑罚不是四分五裂，不是剥皮抽筋，而是挖眼钉柱，即挖掉眼睛，钉在海底最深处的深渊之柱上，永世不得超生。

  海底的最深处没有一丝光线，没有任何生物，连海水都死一般的平静无波

   韩信亲眼目睹过叛乱的枭雄最终在深渊发疯，但求一死

  所有龙族，在提到深渊时，都忍不住打一个寒噤

  黑暗和寂静，足以逼疯任何人，无关意志

  囚禁的第二十天，刘邦嘴唇发颤，欲言又止

  囚禁的第二十二天，刘邦感到嘴边的瓷碗，正如往常一般张口喝着，突然一口咬住碗沿，猛地甩头，韩信不备，那粥碗脱手而出，摔碎在地，发出清脆的响声

  刘邦浑身一震，紧接着笑了，笑容张扬又带着几丝疯狂和兴奋。

  “呵呵...哈哈哈...韩信，你就这么点招数吗，尽早滚回你的婊子娘那喝狗尿吧！”

  韩信没有出声，他知道，刘邦在等着他打他，期待他给他带来疼痛。

  刘邦已经被寂静逼的濒临崩溃了。

  韩信仿佛不存在一般，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。那以后，刘邦连稀粥也没了，韩信直接给他输入灵力，那微弱的一丝灵力流经刘邦体内，却完全无法被察觉

  囚禁的第三十天，刘邦开始嘶吼着叫骂，颠三倒四不知所云

  囚禁的第三十三天，刘邦低声唤着所有故人的名字

  囚禁的第三十五天，刘邦发出低吟，断断续续

  囚禁的第三十七天，刘邦被关在黑暗里整整一个月。

  韩信走了进去，刘邦低垂着头，憔悴不堪，毫无生气。韩信静静地看了一会，上前轻轻摩挲少年的脸颊

  少年突然动了一下。韩信动作不停，少年呆滞片刻，浑身开始克制不住的发颤，主动把脸往韩信手上凑，像只小猫一样乖顺的动着脑袋，嘴唇张张合合

  韩信盯着那唇等了一会，然后撤回手，转头就走

  少年立即慌了，挣扎着祈求感知他的存在，喉咙上下滚动

  一步，两步...

  “别...别...”许久不曾开口的嗓音沙哑晦涩，明明用尽了全力，声音却小的像蚊子声

  韩信停下了脚步，好整以暇的等着

  “别走！”少年终于爆发出一声喊叫，他不停地重复着，哀求里带着难以承受的恐惧和绝望，渐渐染上颤抖的哭腔

  韩信笑着走过去，附身在少年耳边轻轻耳语

  “我不走，乖，我不走，”韩信抚摸着少年的唇，“叫我”

  “韩信，韩信，韩信...”

  “乖，阿季，我带你离开这”韩信松开了少年的锁链，一挥手，宫殿内窗户全开，屋外晴空万里，明媚天光驱散了所有黑暗，未央宫总算摆脱了几十天的压抑，重新现出它的宏伟与美丽

  韩信看着全身心依赖他的少年，总算心满意足的唤出了那个自初见就一直藏在心底的称呼

  “阿季”